姜海晏被他如此疯狂的举措吓了一跳,电石火光之间,全然做不出反应。
但那李公子已无兵刃在手,当即用了一式擒拿手,抓着江海的右手,猛地一转,迫得姜海晏将剑撒手,另一只手再要上前抓住姜海晏左手手腕时,姜海晏却已经反应过来。
只见他矮下身,身子一转,右手随之从李公子手里脱开。
随后,他正要顺势绕到李公子身后,不妨李公子跟着转了一圈,仍是朝姜海晏抓来。
姜海晏虽然跟着上官芷学了数年剑术,但拳脚擒拿之流的功夫却是不通皮毛,哪里能跟自小练习各类武艺的李公子近身相搏拳脚?
他心里闪过一丝慌乱,胸口已被扑上来的李公子打了一拳,连退数步。
那李公子一经占据优势,再度跟近,使的却是左手。
姜海晏双手格挡,忽见李公子右手并指捏了个剑诀,朝他太阳穴戳了过来。
那一指力道不小,若是被他戳中,不死也得重伤。
姜海晏急忙偏头,只是如此一来,虽然避开了那一戳,左掌却没法躲开。
李公子更是得势不饶人,左手一掌,兼以收回右掌,狠狠拍下。
这两掌力道刚猛,登时打得姜海晏体内气血翻滚,一股腥甜顺着咽喉喷涌到嘴里。眼见李公子第三掌又已拍来,姜海晏将心一横,双手齐出,在被拍中的同时,突然拉住李公子的左手。
在掌力的横推下,姜海晏的身子往身后的木壁撞去,撞得诸多木板“咔擦”中断。
李公子的左手虽被姜海晏抓着,仍是不慌,反而一脚猛踢,踢中了姜海晏的小腹。
姜海晏撞破身后的房壁,幸得走廊外还有栏杆,替他一挡,不至于从二楼坠落。
“金刚腿的滋味如何?”李公子眼看自己几招下来将姜海晏重创了,嘴带冷笑,愈发猖狂,丝毫不给姜海晏喘息的机会,脚下再用功夫直踢。
姜海晏只得往旁一转,抱住一根楼柱。
那李公子一脚踢空,正好踹中栏杆,竟将整条栏杆踢了个散架。
他一侧身,又是一脚,逼得姜海晏矮身一转,方才堪堪躲过。
此时,七名护院大汉都面面相觑,不敢上前半步,偏是那女子红叶,忽然挺身而出,喊道:“李公子!”
李公子闻声,冷道:“不知红叶姑娘有何见教?”
他倒是没再立即朝姜海晏下杀手,只因姜海晏避开两脚之后,终已站立不稳,正佝偻着身子,鲜血自嘴里不断流出,滴落到木板上。
红叶虽然替姜海晏出头,却也是惶恐不已,道:“李公子,此人已被你打输了,何妨手下留情,饶他一命。毕竟,你家中家教颇严,若是因此闹出人命……”
李公子冷笑道:“人命?目今在这郢州,只要不是蒙古人,人命又有什么关系?”
说罢,他神色一冷,正待将姜海晏一脚踹死。
哪知看似被他打得有气无力的姜海晏,游离的目光倏然一定,竟然身子一侧,将李公子提来的脚牢牢抓了个正着。
原来,姜海晏曾经历大蛇的炼体,身体健壮,已非等闲。李公子打他的那几掌、一脚,虽然看似无比凶狠,却并未真的伤到他。
他趁李公子错愕之际,嘴角忽地浮现出一抹冷笑。
李公子看着他的目光,宛若被一匹恶狼盯上,此前的张狂,倏然间变成了惊慌。
他猛地用力,意图从姜海晏手里挣脱,但姜海晏抓得死死的,毫不松动。
李公子只得单脚跃起,借助这股冲力,以求挣脱。
不料姜海晏顺手一甩,径自将他撞到方才那根被他踹了一脚的楼柱上,只撞得他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无比。
姜海晏亦未就此作罢,近乎是拖着李公子,当稻草人一半,用他的身子砸开了身侧的木栏,再猛地一抛,直接将李公子从二楼了抛下去,砸碎了楼下的一张木桌。
李公子剧烈咳嗽了几声,同样一口鲜血,喷了出来。
他想要起身,但他并未受过姜海晏那样的炼体,此时伤势,已是不轻,摇摇晃晃,这才勉强站起。
抬起头看,仰望的目光,正与姜海晏俯瞰的目光碰在一起。
姜海晏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,冷冷道:“还要打吗?”
李公子自知没了一战之力,再斗下去,只怕即便对方不敢下杀手,他的结果也不会有多好。只是他不服输的性子,又使得他残有些许气势,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姜海晏。”
李公子道:“好,我李学鹏记住这个名字了!”
目光一扫,只见红叶此刻,仍旧停在姜海晏身上,李公子冷冷一笑:“今日之耻,来日必雪!”
随后转身,往楼外走去。
姜海晏喊道:“你的剑。”
李公子一怔,想着李家以剑闻名,自己却在剑术上被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人打败,如何还有脸面上楼拾剑?于是毫不停滞,亦不回应,向着楼外走去。
老鸨原本还寻思索要赔偿,又想李家仍在郢州,不怕李公子会赖账,倒是不曾开口。
倒是红叶,见李公子已经蹒跚离去,急急忙忙,上前扶起姜海晏来。
姜海晏不由得一愣,随即微微一笑。
心中却也微微发苦——想不到自己头一次与李家之人打交道,竟是莫名其妙为了一个青楼女子,差点拼了个你死我活。
好在,他早闻李家公子不肖的名声,得罪他,倒不算得便是得罪李家。
便在这时,隔壁房间的门忽然打开,自里边走出来两个人。
正是此前上楼的一白、一黑,两个道人。
此前姜海晏与李公子在房内打斗时,二道人都不曾理会。直至二人撞破木壁、斗到走廊上,这才透过窗户,将二人之后的打斗看在眼里,也将对话斗听了过去。
那黑脸道人对着姜海晏嘿嘿一笑,道:“这位小兄弟,年纪轻轻的,竟将李家的公子都打输了,本事不小啊!”
姜海晏不明对方意图,略有警惕,道:“侥幸而已,道长见笑啦。”
那白脸道人的声音有些僵硬,道:“赢了,便是赢了,没什么侥幸不侥幸的道理。”
姜海晏不接他话。
黑脸道人又笑道:“小兄弟莫怕,我兄弟二人并无歹心,不过见你年纪轻轻、本事不低,故此,想要结交一番而已。”
姜海晏道:“下下素来独行,不惯与人交朋友。二位的好意,在下心领了。”
说完,他便要回屋拾剑。
那黑脸道人却发出一阵令人只感毛骨悚然的笑,阴阳怪气地说道:“年轻人,你可知道,你马上便要大难临头啦!”